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蘇染暗打探

關燈
蘇染暗打探

阿福想了想,朝荀子桑豎起大拇指——你很好。

他看著阿福真摯的眼神,搖搖頭。罷了,她知道什麽。

阿福留意荀子桑的神情變化,感覺漂亮哥哥不是很相信,忙去拿擱在一邊滾遠的筆。告訴他,那晚是他回來救她,他超好;告訴他那些穿著金邊黑衣的人才是壞人,好多人好多血。還要告訴他,告訴他…..告訴他什麽呢?有個人讓我告訴他什麽來著?

阿福正在苦苦思索。一陣檀香拂過,她覺得自己頭上微微一重。咦?

她就著精鐵光滑的表面,左側頭,右側頭,看見上面一個變形的自己,變形的頭上多了一個變形的花環。眼珠努力往上移,隱隱可以看見額前的花朵。

好看!好香!漂亮哥哥好厲害。她伸出手,小心碰了碰,生怕自己弄壞了。

荀子桑觀她小心翼翼,渾身不知怎麽動作,噗嗤一笑:“它沒那麽容易壞。”

阿福聽見他的聲音,腦筋一轉,向他招手,讓他更靠近一點。

荀子桑彎腰靠近,臉幾乎貼著柱子。

阿福一手搭在荀子桑的肩上,一手將一朵梨花放在他的耳旁。

她的手放上來的一瞬,荀子桑下意識就要揮出一掌,幸好出掌前忍住。

阿福看著他和花,臉上不禁一紅。嘆道,怎麽會有這般好看的人。

荀子桑只覺右耳旁多了東西,摸了摸,摘下來一看,是一朵梨花。他羞惱道:“放肆,誰允許你對本殿下無禮的。”

別摘呀。阿福視線落在他掌心。可惜了呀。她朝荀子桑比劃著,你贈我花冠,我予你花。我們兩個都有呀。

嗯?不說自己曾征戰沙場,世上哪有男子簪花的。荀子桑哭笑不得,對這直白的好意無力招架,只好道:“謝謝,不過我不喜歡。”

阿福心態樂觀。她點點頭。嗯嗯,下次送你不一樣的。

兩人坐在地上,隔著鐵鑄成的籠壁相望的一幕落在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昭華宮的蘇染眼裏,她心中不悅,上前說:“殿下,此女無狀。你怎麽能和她一般胡鬧。”

阿福嚇了一跳,趕緊站到一邊。

蘇染是荀子桑母後身邊的管事嬤嬤,也是陪著他一起長大的宮人。後來皇後離世,荀子桑被囚,他遵照母後以前和自己說過的話,欲將蘇染放出宮去,還她自由。誰料蘇染苦苦哀求,要留在荀子桑的身邊,替皇後看顧他。蘇染的不離不棄,讓荀子桑對她更加敬重。平日裏蘇染處理昭華宮一切大小事務。

荀子桑聽見蘇染的聲音,高興地朝來人看去:“嬤嬤,你回來得正好。阿福摔傷了。你帶她去處理一下吧。”

蘇染瞧他不上心的樣子,惱道:“殿下,你——”

“我知道,”荀子桑打斷她的話,“我有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在乎這種虛禮做什麽。”

蘇染無奈,看向阿福,視線觸及地上吃空的青瓷碟子以及對方手裏最後半塊糕點,眼神一變,借著剛剛的由頭說:“殿下,宮有宮規。作為一個宮女,該有的樣子還是要有的。怎麽能吃主子的東西。”

阿福被蘇染的嚴厲嚇到,手往後面一藏。

“嬤嬤,你知道的,我又吃不完。”荀子桑好意解圍。

她吃了多少,看著像沒事一樣。蘇染心念百轉,眼睛一紅:“殿下之前答應老奴要好好吃飯的。這幾日你空了的碟子是不是都是哄著奴婢的。今日殿下說漏嘴了罷。殿下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若是……皇後娘娘知道,怕是要心疼的。” 說到最後,眼裏掬滿了淚珠。

荀子桑最怕蘇染姑姑哭了,安慰道:“我吃不下。我保證,保證努力吃多點。嬤嬤,你別哭了。”

“殿下怕是又忽悠奴婢。您看您又不穿鞋襪,奴婢縫制的春衣也不換……那些生命已逝,殿下何苦為難自己。”

荀子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催促蘇染帶阿福去換衣服處理傷口。

蘇染側目打量著走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步伐不穩,走路不靜,雙手隨意放在身側,張目四望,毫無規矩。除了一身宮裝,沒有一點像宮女的樣子。

她想起太子對她的親近,斟酌一番問道:“姑娘可感頭暈?”

阿福雀躍的腳步一頓,老實地向蘇染擺了擺手。

她對阿福不會說話沒有感到意外,夜裏她餵阿福喝藥,已經發現了她舌頭的事情。

蘇染停下腳步,再次問道:“除了外傷,身體沒有其他不適的地方?”

阿福點了點頭。

奇了怪了。蘇染換了個話題,板著一張臉:“姑娘,你可知殿下和奴才身份有天壤之別,你怎麽可以在點下面前這般沒有規矩。”

規矩?身份又是什麽?阿福搖頭。

“你不要假裝不懂。待會處理好傷口,你先在房裏練練規矩再說。”蘇染覺得自己矛盾極了,明明幫著害殿下的人是自己,可自己又心心念念在宮人面前替殿下維護。

蘇染回來的時候身後空空,她讓阿福練站姿去了。

荀子桑看到阿福的身影,微微有點失落。這種失落很快藏進了心裏。

蘇染將晚膳從特意留的小口裏遞了進去。放好東西,她站起身:“殿下,那個宮女沒點規矩,怕不能照顧好殿下。不如換一個人來吧?”她想起大人召她前去說的話,讓她找時間處理掉這個宮女。

荀子桑拿著阿福之前留在地上的紙,出聲:“嬤嬤,她對我還有另外的用處。暫時先留下。”

罷了,再找機會。蘇染順著他的意思,說:“是,殿下。那名宮女雖然看著傷得很重,但都無大礙,外傷全都處理好了,左腳不小心扭到的地方已經上了藥。”

“嬤嬤,你白日裏來送早膳時,怎麽沒說她不會說話。”

蘇染答道:“奴婢認為這宮女實在留不得在殿下身邊,她的事情殿下無需費神。”

既然殿下問道了,蘇染覺得有一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說的。她向荀子桑告罪:“殿下恕罪,還有一事奴婢之前未曾提及。這位姑娘的手腳筋都曾近被人挑斷過再接回來的,怕是更加伺候不好殿下,殿下真的要留她在宮裏嗎?”留在宮裏怕是不好動手,容易引起殿下懷疑。

荀子桑想起那晚阿福看見自己手腕傷疤的神情。當時她的眼神很奇怪,憤怒裏夾雜著同情。她以為自己和她一樣,是被人害了,才如此信任自己嗎?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傷是自己弄的,還會篤定相信自己嗎?

“不必,嬤嬤你知道的,我不用旁人服侍。”他看著眼前的立在面前的一根根鐵柱說道。

*

“大人,蘇染回報,太子殿下近來與過去無異,脾氣自那宮女來了倒是沒有以往的暴躁,溫和了許多。那個宮女體質有異樣,下毒無用。只怕不好除去。那個宮女是個啞巴並且智商如稚兒般,想來也發覺不出那晚的異樣。”

黑漆漆的房間裏只有一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侍衛屏聲斂氣地等著主子的回應。

那藏在黑暗裏的人挑了挑燈芯,隨意問道:“太醫怎麽說?”

蘇染為了確認那天糕點的異樣是否真的沒暴露,特意請了一位太醫過去查看。

“太醫未曾察覺異常。”

挑燈芯的手停住動作。如今荀子桑在朝上已經引起了許多老臣的不滿。是一個非常好除掉荀子桑的時機。要不是不知道當年皇後做了什麽,讓荀子桑活了下來加上那個人不準自己殺他,荀子桑在自己手裏早就是一抔黃土了。無妨,荀子桑的生死不是自己謀劃的關鍵,讓那人自己解決。

“那個宮女的來歷查清楚了嗎?”

侍衛跪下請罪。

他拿起燃著的蠟燭,狠狠地朝地上一擲:“真是廢物,你們自己抓的人,自己居然不清任何情況。不過,暴露也無所謂,自然有人兜著。”

侍衛連忙找補:“主上恕罪,屬下這就去調查清楚。”

“慢著,荀子冶一向和荀子桑作對,把這個宮女的消息透露給他。”

“是。”

*

阿福那天站了兩個時辰,蘇染才準她去睡覺。嬤嬤教的規矩,她總是記不住。做不好就要挨罰,她只是不能接受沒有飯吃。

這日起來,她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就去找摘花,一邊摘花一邊往嘴裏塞。唔,還有很多花,夠吃一陣子。

她不會告狀,滿心覺得自己笨,該罰。

今日嬤嬤不在,阿福伺機溜出去。

熟悉的砰砰聲傳來,荀子靖帶著自己不承認的喜悅上前:“阿福,你在吃什麽。”

阿福邊嚼巴嚼巴嘴裏還沒咽下的梨花邊伸出手,讓他看自己手裏的花。

他不解:“宮裏的夥食如何差到缺了你一口了。”

“不要吃了。”他拂掉她手裏的花。

阿福心疼地上的花,彎腰去撿。

他伸手去攔,阿福不肯。他只好將花都撿到自己這一邊。

阿福過不去,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要吃了,我給你那好吃的。”荀子桑解釋道。

他端著糕點出來,阿福雙手握在身前的柱子上,翹首以盼。

阿福伸手拿過糕點,狼吞虎咽,碎屑撒了一地。

“你這樣,嬤嬤看見又該說你了。”

嬤嬤?!阿福似驚弓之鳥往身後看去。

“她沒來,你快吃。我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你知道是什麽嗎?”荀子桑看她被嚇到,好聲解釋。她來了之後,自己終於淺眠一下了。睡得好,心情自然好了許多。

阿福拍拍胸脯,差點把自己噎死了。

淺淺的盔甲撞擊聲往這邊傳來。

荀子桑示意阿福。她連忙拍幹凈手,站到一邊。

陳渡無趣的臉出現在院子裏。他不是守昭華宮的,但每隔一段時間,他要過來檢查一下荀子桑的情況,和陛下報告。

站在一旁的阿福見到陳渡,整個張臉都快要埋進自己胸膛的架勢。

她那天回昭華宮的時候人是暈著的,沒有見過陳渡。為何是這副反應?荀子桑想來,只能是因為陳渡身上殺伐之氣太盛了吧。

陳渡例行公事問了幾句,巡查一番,告辭離開。

他一走。乖乖站在荀子桑一旁的阿福嗖地一下就往後院跑。荀子桑喊不住,便由她去了。

第二天,荀子桑特意等著她出現。直到日頭正盛,才見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出現。

陳渡這麽可怕嗎?荀子桑好歹承了她治理自己頭痛的情,耐心安慰道:“昨天來的人不是壞人。他們只是父皇,嗯,就是我的爹爹,讓他們過來幫忙看看我有沒有闖禍而已。你不要怕。”

不,那個人他和嬤嬤說話,阿福看見了。

一定是他和嬤嬤告狀了,嬤嬤回來才會知道自己又偷吃糕點了。

嬤嬤壞,他也壞。

阿福捂著耳朵,沈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裏。

“別怕,我可以把他們趕走的。”

對,是漂亮哥哥可以把壞人趕打跑的。漂亮哥哥很厲害。阿福這樣想,漸漸冷靜下來。

荀子桑有一個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自己身上的殺伐之氣不比陳渡少。為什麽那一晚,她會選擇跑向自己。這個是他按照當時在場的人的位置推斷的。

這兩天嬤嬤去祭拜母後,不會那麽早回來的。他隨意一坐,直直地看著阿福,問:“那晚,你為什麽不怕我?”

那晚?阿福歪歪頭。

“你遇到我的那晚。”“黑衣人?”

說到這個,她就懂了。阿福畫了一個小人,小人手上有一條直線。畫完她站起身雙手握拳左右揮了一下。

“這,是我嗎?”荀子桑模仿阿福做了同樣的動作,艱難問道。

阿福按住他的手,瘋狂搖頭,將畫上的小人塗黑。她用自己所剩不多智商,覆述自己見到的內容。

“你是說,我沒有,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才是?”暗衛是父皇派過來的人,沒有道理殺了人嫁禍自己。

阿福重重點頭。

荀子桑迅速否認。不可能,自己病發的時候真的會殺人的。是自己的錯。不然母後不會死,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暗衛不會死。那晚自己突然醒來,不過僥幸而已,而她也只是幸運。她可能只是害怕,記錯了。自己這種罪人,怎麽會得到寬恕呢。她只是想安慰我罷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